不執着傷與健的界線
一切都是自然而平等
撰文/ 蘇偉健 ……《融 – 40個傷健同行的故事》香港傷健協會
李國柱,人稱「柱哥」,為「共融網絡」主席。一直與九龍西傷健中心合作無間,為中心提供義工服務,主要包括古蹟導賞及旅遊講座,在許許多多的星期天,與會員穿梭古蹟之間。
我的古蹟導賞路
在訪問之初,柱哥即被來電打斷了話柄。原來,是九龍西傷健中心的同事,向他詢問一些古蹟景點的資料。不經不覺,柱哥除了是一位義工,更化身成中心的古蹟導賞顧問。
柱哥與中心結緣,始於2005年。最初,柱哥參加了一個掌故班,結識了導師蘇萬興先生,後來蘇先生向班上的同學們介紹了香港傷健協會,並招集他們為協會提供義務的古蹟導賞工作。「那時候只是一心做義工,而且想學以致用,也沒有深究為傷殘人士服務是什麼一回事。」柱哥回想,第一個參與的中心活動,目的地是赤柱。「最初有點緊張,擔心參加者對我們有很高的要求。」但其實古蹟導賞活動,對中心而言也是首創,會員朋友對導賞員的安排,已經十分滿足。「當日我主要帶著一位婆婆,她跟我談了許多赤柱的舊風物,我們就像朋友一樣,這種互動很自然。」反而當地的無障礙設施,才真正令柱哥及一眾義工抹一把汗:「平時都沒有留意,原來坐著輪椅到這些旅遊區,也有許多的不便。」
今天,許多會員都把「共融網絡」的義工當成朋友,關係已經遠超義工與參加者的關係。「有一次在中上環的古蹟活動,一位會員因為輪椅損壞而大發脾氣,我默默不語的陪他在上環找五金店維修,終於找了半晝才找到。」柱哥說:「起初他對我不瞅不睬,但我很理解他心情煩躁,而只以行動協助他,後來他明白我的好意,也開口向我道謝。」許久一段日子以後,這位會員還向同事們讚美著柱哥的耐性。
屬於所有人的古蹟旅遊指南
2006年,柱哥接受了九龍西傷健中心同事的邀請,參與《古蹟無障礙旅遊指南2008》一書的製作。回想起來,柱哥以「奇蹟」去形容這一次成書:「別人都不相信,我是第一次寫書的,甚至只以Word去排版,以手繪方式畫地圖。」那時候,中心只有一位全職及一位兼職同事負責這個項目,其他的人力都需要「共融網絡」支援。從擬定古蹟路線、製作巡查表到研究巡查方法,就像是一次學習的過程:「把無障礙巡查的理念放到古蹟應用,我們應該是全港第一了。」第一次,總是艱難的,從2006年到2008年,除了跟傷殘會員一同到古蹟巡查,為求完美,「共融網絡」的義工,前前後後以私人性質到古蹟實地去補完資料,至少就有60次。「有些地方在巡查之初是沒有傷殘人士洗手間的,到成書前就建好了。」令柱哥感到自豪的,並非只有成書的過程,還有書中包含的理念:「跟中心職員都一致希望,這本書並非只為傷殘人士提供資訊,而是所有人拿著它,也可以安心地完成旅程。」這麼說來,這本指南隱隱然也有通用設計的精神。
「義」友精神
若果說,把做義工升華至一種生活態度,就是義工的最高境界,在柱哥身上,就得到了體現。「有時候中心良久未有找我,便有點不習慣的感覺。」柱哥笑道。不只是他,就連共融網絡的其他義工,也都一樣熱心和投入:「每過一段日子,他們便會問我有沒有新的義工服務可以參與,為什麼這麼久也不用出動。」別人做義工,也許有很多理由,但柱哥他們的理由很簡單:「我們都沒有當自己是義工,遊古蹟是我們的興趣,可以跟傷健中心的朋友一起去,也是樂事。」的確,柱哥他們都當中心的傷殘和健全會員是朋友,因此才容易建立關係。「『共融網絡』的聚會上,也會提及跟傷健中心的合作活動,義工們甚至記得不少中心會員的名字,以及關心到他們的近況。」而據中心的同事轉述,許多會員也是一樣,閒談之間也會問到「共融網絡」義工們的近況。柱哥說:「我們都是從心出發,沒有介意誰傷殘誰健全。」
平等的古蹟導賞
累積了數年的古蹟導賞活動經驗,2010年,協會榮幸得與發展局合作,推行「無障礙古蹟導賞遊」,公開讓全港的傷殘人士及照顧者報名參與。這故然是對協會推行古蹟活動的一大鼓舞,但更有歷史意義的,是發展局支持了協會的建議:訓練傷殘會員成為這次活動的導賞員。共融網絡派出了導師參與提供訓練,對於這個發展方向,柱哥也十分欣喜:「傷殘人士是可以勝任古蹟導賞員的,我知道目前有些法定古蹟有駐場的導賞員,如果可以省卻點與點之間的勞頓,為什麼傷殘人士不可以應付?」
最近,九龍西傷健中心開始就古蹟導賞訓練的延續進行探討,柱哥也有他的見解:「九龍西傷健中心位處深水埗區,十分具條件發展文化導賞,這裡有許多老街舊舖,四周都充滿老香港的風情,別的不說,就是說公共屋邨的發展,這裡也像個巨型陳列室。」姑勿論構思是否可以落實,但柱哥對於以古蹟作為平台去推廣傷健共融,可謂不遺餘力。
自然平等的世界
柱哥本身也可算是一名傷殘人士,他在二十來歲時生了一場重病,腦部受了損害,經過十分漫長的康復療程,才可重返社會。雖然走路有一點拐,不過,他從來沒有介意自己是傷殘還是健全,總之他希望跟一般人一樣去生活。或許是這樣的經歷,令他對傷與健的界線沒那麼執著。在與傷殘會員頻繁接觸後,柱哥,更清楚傷殘人士的能力,因此,在探索香港古蹟的領域裡,他一直都把他服務的會員當成朋友。應該說,他從不以「義工」自居,從不以「服務」的心態去參與活動,一切在他看來,都是自然而平等的。